渡河

渡河

那是在一个阴霾的日子，厚厚的乌云伴着湿热的空气，让人窒息。接着，厚重的乌云下起厚重的雨滴。来势汹汹。雨点打在脸上，叫人生疼。兴许是太久没下雨。空气被这样一折腾，竟缺氧了。直叫人难受。所有的人，都丢下了手里的忙碌躲回了屋子。谈论着这场雨如何叫人后怕。地上冒着浓浓的烟。仿佛每一场即将上演的戏，会以这样的神秘拉开了它的面纱！

在小镇的边缘，有一条美丽的河。这个小镇得名原是因为这条河。这条河美得迷离。竟然没遭受一点污染。下雨了，河面热气腾腾的。让人分不清那是河还是别的。当人到了河边，直想把她的美揽入怀抱。

举目望去，雨滴正洗涤着两岸的尘埃。我靠在窗沿，听着雨声，享受着心里的安宁。不经意间，竟然睡着了。一阵凉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才发觉自己竟辜负了窗外极致的美。雨已经小了。我捧了一杯滚烫的开水喝了两口。我准备今天把自己交给窗外雨后的一草一木。

这回子，我的视线里多了个白衣女子。她什么时候来到河边的，我自是没法知道。我奇怪，有这样一个女子会穿了一身的白裙。我惊呆了，女子站了起来，朝河里走去。花样般的年华，会面色如此木讷的去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的那张脸，我一辈子记得。不知道是隐藏或许是尝尽了多少沧桑才能让一张几乎稚嫩的脸庞变得如此模样。我飞奔出去，一面跑着，一面吼着。我以惊人的速度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透心的冰凉。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我胡乱地说了好些生命的话，可就在她回眸的一瞬间，面对这样一张沉静的脸，我的语言多么的苍白无力。我生平第一次理解什么是解脱。尽管我们有很多生的理由，于她，我却找不到一个合适。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我叹息，又是一个多情的种子。可又怎么不好呢！这个世界，原本就因为情之所在，变得美了过去和未来！我松开了手。却听见她低低地说着，“我要过河，我过不了河”。我不明就里。想着，这河面并不是太宽，河里原也有很多船只来来往往，只是今天下雨都避雨去了。实在不必急于这一时。就在我楞楞望着她的时候，原本平静得只剩下烟雾缭绕的河面划来了一只木船。这和平时见到的船只是不一样的。真正的一叶小舟。船上的樵夫和平时的樵夫穿着没两样。一顶竹帽，一件蓑衣。裤卷卷到膝盖下方。但，一张并不特别的脸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樵夫。这张脸有种说不出的超凡脱俗。叫人看了，似乎能凝神静气。我奇怪，居然人的面相这样重要。不过是个四十来岁的人而已。当他开口之后，我更加惊讶了。他的声音，小小的，但似乎能让地动山摇。他就像黑夜里你见到的一盏启明灯。他又像会巫术一般。你会对他言听计从。只听见他说，“上船吧”！白衣女子便把手乖乖地交给了他。我也跟了上去。

女子并不说话。眼睛死死的看着远方。我估计到现在为止，女子连樵夫的样子都不知道。一个字都不曾说。没有谢谢，没有抱歉。她只是思念着自己的思念。她的眼角湿了干，干了又湿。樵夫并不介意。镇上的樵夫我是都见过的，可唯独没见过他。就连一点印象都没有过。这只木船更是没见过。何况还是一只崭新的。

船一直划着，从没停歇过。我估摸过了一个世纪。我奇怪，河面并不宽。以往二十分钟都能过的河，今天怎么都到不了河岸。一路划来，河岸的风景不断地变换，似乎是我从不曾见过的美。似乎是多少个日日夜夜，但太阳却从来没离开过我们。樵夫面色安详地划着船。从岸边过来，他就取下了帽子和蓑衣。他就站在那里，一直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我坐在他船头，阳光从他身体的缝隙透过来，把他身体环绕了，美得让人感动！我再看看坐在我前面，背对樵夫的白衣女子，我惊讶了。不知什么时候，女子没有流泪了，女子的脸变得安详了，女子的嘴角有了浅浅的酒窝。笑着让人是这般动容。就连我这个女人都被她笑着的美迷得失了分寸。我想，此时在女子的心里定是有了生的希望。想来，万物只有在有了希望的时候，才能生机勃勃！如此种种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而于樵夫，到底具有怎样的一种魔力呢？慢慢的，女子转过身去，给我和樵夫讲着她的故事。当她讲着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半点难过，仿佛是讲着别人的种种。她给我和樵夫抱歉，她给我和樵夫唱歌。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女子。瞬间，她的一席白裙变成了紫色。此时的女子，美极了。船忽然一下子变大了。女子在船里翩翩起舞。看得我都痴迷了。此时的樵夫，还是在船尾划着船。

正当我看得入神的时候，一道阳光刺了我的眼。我闭了闭眼睛。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船变小了。我看到了雨过天晴的小镇。密密的房子。我走下船。一个男子，西装革履的把手递给了紫衣女子。女子不肯握那只手。只见樵夫过来，把女子的手递给了那个男人。一路过来，樵夫并不曾有半句多余的话。却听见“孩子，我永远在你边边，我要你幸福”！把女子和男子送走，有看见樵夫眼里闪着光芒。我听见樵夫轻轻地说着，“孩子，我会用我的爱守护你一辈子！”眨眼，樵夫不见了。像一道光。

我暗自感伤和感动的回到住处。以为不过是一天的光景，却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隔壁的婆婆数落了我一句才把我吓醒。“菲尔，你怎么搞的，门一开就是两年，害怕给你锁了门，你又进不去。我给你看了两年的家。以后，别再这样糊涂了才好！”。我目瞪口呆。果真是一个世纪！

“过河，我要过河！”近在眼前！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