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恋:秋游蔚县石门峪

2021-08-27 23:49:29 来源:文学社 点击:22

晓云原创文学

 

 

泰戈尔说:“樵夫的斧头,问树要斧柄。树便给了他。”

不是生活单调,单调的是人的心态。

当一切成为惯性,人就是因循的概念。渴望打破,却又害怕变化。

谁来慰藉苍凉的心?谁来唤醒沉睡的梦?谁来释放渴望飞翔的灵魂?

我们这样一群人,顺着秋天的轨迹,踏上一条追寻之路。

 

秋野·秋叶

沐浴秋风,此刻终于满足了我的乡村情结。那是我童年遗失的梦,我满目皆是风景——

油画一样黄绿和谐相间的静穆的树,站成一首秋天的牧歌。

摇曳着长茎的野草优雅而清高,茎的顶端是白色毛茸茸的穗子,似乎在空中写一首朦胧诗。

玉米秆流露出成熟的慵懒。

……

走在宁静的乡间小路上,飘落的,是蝶一般的秋叶。随风飘舞的落叶,轻轻巧巧的,婉转悠扬的,铺在沟壑中,田埂上……

想起那篇经典之作《最后一片叶子》,一时很羡慕秋叶。鹅黄的嫩芽带着远古的冀望来到这个花花世界,新奇的看着天高云飘,山青水碧,然后优雅的在风沙中长大,成一片亭亭的绿。

落叶归根,落叶归土,只有大地才能倾听它灵魂的声音。

在这个匆匆忙忙的世界,我们需要静静的伫立树边,只是听听那落叶声。

我爱那脱离母体,在空中轻轻翻转的叶子,那是一种飞翔,有泪可落,却不悲凉。

我知道那叶片在枯萎,就连它的茎也会腐烂。我知道它最终会归于泥土,化为泥土,就像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一样,可是我相信它来到过,而且已经在每一个孤独或者快乐的心灵中留下生命的痕迹。

 

石门古道

走进石门峪,静穆,威严,峻峭,神秘。我渴望攀缘。

石门山多少年巍巍的屹立,立成一首雄壮浑厚的诗,一座具有铮铮铁骨的雕塑,历经风霜雨雪却生生不息。

当浓岚在晨梦中升腾,石壁上战争的硝烟久久弥漫。那古老优美的传说,更使人魄动魂销——

迎风飘舞的红裙,就是一朵盛开的水莲花,圣洁了千万年。

山胡葱绿了,黄了。一个牧羊人挥动鞭杆,成就了一个悲壮的生命历程,悠久了祖祖辈辈。

三位仙子,只有悠悠的白云才能抚摸你们的发髻,你们伸出命运的手指,诠释了永恒的美丽与灵异。

石门山沧桑的眼神,凝望着更加沧桑的峪口。古道,足迹纷乱。小脚女人、粗豪汉子,头上涂着红色标记的山羊……

笨拙的,歪斜的,急促的,悠闲的……每一个脚步踏出一个变幻的历史。行囊沉重,压弯了山民的腰,却没有压弯他们的脊梁。

我听到那灰黑的水线,在默默的述说着惊心动魄的往事。你敬畏的看着洪水的汹涌,看着被吞噬的生灵,和生灵被吞噬时的挣扎和绝望,苦涩与哀凄。

溶溶月色中,山石、古道抚慰着多少亡魂,让忧伤的泪水凝成清新的晨露,洒向明天洁净的天空。

绵延了几十里的古道,通向遥远的未知和对一种浩瀚的梦想的渴望。

 

五枚命运石子

山路上全是石头,被山洪冲洗过的极其普通的白色石头,大如西瓜,小如枣核。那小的,叫石子,石头的孩子,真形象。走在上面,脚趾可以感受到它们顽皮的存在。当然,它们更多时候是乖巧的,宁静的,就像是一种经历过激流汹涌的冲刷后坦然与宽容的生存态度。

我像一个小孩子似的,拾捡着我认为特别的石头。我没有三毛那种在石头上画画的技艺,我只是需要几枚石头,作为我的石头来陪伴我。

起初我找了一小堆,当我无法盛拿它们时,只好舍弃。最后,只挑拣了五枚石子。观察着它们,我沉入冥想——

一枚是圆圆的,灰白色,杏核那么大,表面很光滑。它让我想起我的童年。一个对乡野无比新奇的小女孩,羡慕的看着一群孩子在平阔的场面上,玩抓石子的游戏。因为我刚从县城来,他们都排斥我。后来还是因为我贡献出了自己精心捡拾的几枚石子,他们才让我加入游戏。那时每个孩子都有几枚宝贝似的圆圆石子,我想那一定是那个年代最廉价也是最珍贵的玩具了。

一枚呈灰绿色,上面有深绿条纹和一些黑色点点,起初我以为是一块橡皮,拾起来仔细看,原来真的是一块石头。那上面难道是字迹吗?是经历无数劫难的通灵宝玉吗?它也许历经了亘古的变迁,体验了爱情的萌发和毁灭,灵魂的死亡与重生,阅尽了情天孽海里的故事。通千古,照今生,它带着无比忧伤和凄美发散着殷殷的灰绿色光芒。

一枚是红褐色的,形状不规则,像什么呢?我端详着它,觉得相识,就是说不上来,感觉很奇怪。然后,我忽然想起,原来很像生理书上婴儿在子宫里的模样。这个想法把我吓了一跳,顿时觉得这枚小石子孕育了神秘的生命,我仿佛感知到一种原始的体温,温暖甚至炽热。万物在冥冥中滋生,它也许会化作一个叫悟空的猴子,或者化作一朵普渡众生的莲花。

剩下两枚。一枚是纯白的,长椭圆形,曲线柔和;一枚是黑褐色的,是五枚石子中最大最有棱角的一枚。我想到阴柔和阳刚。世间一切,都是完美的阴阳和谐,日月、风云、山水、花草……爱与恨,生与死。性别并不是专利,一个真正的生命应该是两者的和谐统一。不过,我还是喜欢把前一枚比作温婉的女子,后一枚比作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极普通的石头变得与众不同,是因为被我赋予命运的责任。童年诗意的孤独,生命孕育的神奇,爱情跫音的彷徨,还有女人和男人,最天衣无缝的绝配。

大大小小的石头依然硌脚,我却欣喜万分。

 

纪伯伦说:“撒下一粒种子,大地会给你一朵花。向天祝愿一个梦想,天空会给你一个情人。”他又说:“树木是大地写上天空的诗。我们把它们砍下造纸,让我们可以把我们的空洞记录下来。”

伴着晚风残照,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心头沉甸甸的,就像这秋天——一个总要收获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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